无色。
像是置身于雾气中,在那浓雾的深处能看到一座高塔,准确地说只能看到那中部摇曳着的光芒,如同钟摆般摇动着,怕是数十年来长久如此,在突然目睹这一切的时候没有惊讶,也没有彷徨,他仅仅是顺从地顺着铺到面前的台阶向上迈步,到半途的时候停下,像是等着什么人的降临。
不,在这片无色的世界内,不存在什么人。连自己现在也不是,他或许记得自己有过一个名字,南是南天门的南,天是南天门的天,门在路上撞见了故人,于是前来取走了“南”和“天”,把剩下的一切送到这里。
那边在进行仪式般的斗争,而这里等着宿命般的邂逅。
从那高塔之内走出一个少女,和爱勒贝拉长得有几分相似却远比她成熟,当少女走到跟前的时候,轻盈地就好像是一阵风。她着了素色的长裙,裸足点在台阶上,激起水纹般的光。
少女看清了他的脸,樱唇轻启。
“无名之人,妾身虽识不出汝之名讳,却觉得出汝是故人……”牵着少年的手走向塔内,她一边像是自语着,又同耐不住寂寞般地讲道,“见笑了,反是能跨过梦之障壁的人,到了这儿均是妾身故人罢了。失礼失礼,还不曾告诉名字,妾身为梦,编号零零九,也许在外边,妾身还有个代号,曰第十区。”
少年顿时明白过来。
所谓第十区,并非实际存在,在这里的一切仅仅是梦境,当自己过来了,那么留在外面的身体就只能是那个家伙来操纵。
因此,少年惊呼了一声,却听不到自己的声音,他张大了嘴,也仅仅只是张大了嘴而已。
“汝暂为无色之人,到这梦境深处实在勉强了些,无色之人到此,口不能言,目视不清,体若游魂,长久地待下去必然会丧失自我,但却奇怪……汝倒是能听到妾身的言语,姑且,汝还算是有颜色之人呐。”
少女绕着少年转了一圈,终于在少年的右手背出寻觅到了一丝暗影。
“是啊,汝也是身怀黑暗之人呐。”于是乎,少女如此说着,容颜上也划过了一丝阴影。“这倒并非全是遗憾,仅仅是妾身对于黑色过于敏感而已。”
正如梦009所说,就算是她走得近了,少年也只能看到一片模糊,但却也在少女绕着自己转圈的过程中,偷瞄到了她的脊背处,有一道暗黑的刻痕。
突然间觉得一阵晕眩袭来——贸然来到这里果真是太勉强了。
“汝该离开了。”梦009双手推了一把少年,“无名之人,汝还太早了些,据那拥有蓝色眼瞳的女人所说,第十区乃是末端的课程。直到你能控制你所拥有的黑暗(颜色)之前,妾身都在此候着。”
听到这话的时候,少年似乎一瞬间醒悟过来什么,他挣扎着,要取回南天的身份,但他无疑只能接受失败,在梦境之外正打得火烈,在这里的一片模糊里却定格着种曲间留白的禅意。
像是察觉到少年的焦躁,那少女的唇画出个浅浅的弧度。
“别担心,和那五年之前一样,我始终在你左右,不在那庞大的未来,也不在那厚重的过去,仅仅在这九色的战场内。”
少年听出了区别。
但他刚刚试图做出回应时,少女挥手召来的云雾便将他送入那一瞬的混沌中去。
就像来时的一样。
紫区。
巨蛋的壳便是领域的边缘,踏入那其中就会有种不自然的违和感,试着想象一下,实体存在的人类以自己的血肉之躯踏入虚幻的梦境,这本身就是悖论了。
原本,在那里,仅仅是模仿的暗面,为了研究暗面属性而特意制造的模拟暗面。
半吊子的环境中——却有一场真正的暗面狩猎展开。
毫无理智可言的斗争。这样说似乎太过了,双方无疑用尽了斗争的智慧,那么这么形容吧——毫无理性可言的斗争。
不,这是厮杀,正视对方,然后将对方彻底抹除,不这样做不行的厮杀,不把对方研碎就没法做回自己的厮杀,这本是暗面的规则,但对峙的双方却把规则带到了这个半吊子的地方。
但,厮杀仅仅持续了短短几分钟,就出现了不协调。
罗德里克的全身几乎重组了一遍,到现在为止,右眼还在再生当中,由暗面魔力构建而出的法术长矛,在同样经由魔力造物形成的机簧推动下,刚刚将他的整个右颊贯穿,他的对手,那和几个小时前的形象完全不同的少年,用着粗劣的工具——他使用和原始人没什么区别的机关和武器;靠着荒诞的法术——他用着就连蓝区底层的馆藏中也只有寥寥几笔记录的暗面法术,将自己的身体犁了一遍。
因为罗德里克,除了自己的身体之外,便一无所有。
不,还是有的,但是还不至于使用——于是就成了不协调的来源。
“门”的少年分明认了出来,罗德里克依然有着顾虑,并非顾虑于对手,而是顾虑自身,这是对他最大的蔑视。
“你还在掩藏!你要藏到什么时候!暗面的狩猎者!不,你已经不配这个称谓了,伪物!”少年自己也浑身疮痍,罗德里克的身体素质远非自己能够比拟,每当罗德里克的刀刃触及少年的皮肉必将带起一泓鲜血,而最当初自己握着的那把三棱军刺,已经被自己当做弩箭射了出去,现在就插在罗德里克的右肺里,在那之中还有一些特殊的法术。
在暗面有专门给武器附上属性的法术,而这一次,通过军刺而注入罗德里克体内的暗面魔力,引发的是最纯粹的东西,恰好便是罗德里克最为忌讳,也是不到最后不会依靠的属性——
**。
“你这个灰色的家伙,知道么,在暗面,我们都把这群想要站在中间的废物称作灰狗,因为他们同时想要在人类和暗面的规则面前摇尾乞怜,说的就是你这样的,下一次如果你没有把自己释放出来,我就把你切成片!”暗面魔力在少年的双掌间成型,他的动作好像是翻花绳,那魔力丝线却在舞动中开始闪烁锋刃的冷光。
注入体内的暗面魔力无疑是生了效。
“不纯粹的是你,无名的暗咒者啊!”罗德里克不知道该用什么去称呼眼前这明显不应该被叫做南天的少年,“我被称为狼犬,这是我的勋章,不是灰狗,只可能是苍狼,但是你,除了这副凡人的皮囊外什么也没有!”
他几乎四肢着地,不光是因为数十处伤到骨骼的伤口,还有便是那苍狼的幽魂,被讥做灰狗的灵魂也开始蠢蠢欲动,罗德里克一边尽力抵抗被狼附身,一边尽可能地让肢体恢复。
我不会被你占有的!
我要以人类的姿态击败它——只有这样我才能重新做回自己,罗德里克,坚持住。
你可是,自己去寻找链条的家伙!
一滴血掉在地上,被那灰黑色的雾气吞没,不知道去了哪里。
就如这个过程一般,原本火热而好战的光从少年瞳孔中消失,边做了幽深的杀意。
“那么,我只能把你变成切片了。”
他的右手挣断了魔力丝线,而后左手顺势一甩,那丝线顺着五指的方向电射而出,刺入了斜上方的天花板,而后彻底成型,它们极细微,坚硬而不可折断,几乎能将整个巨蛋拦腰斩开。
“暗面魔力技巧——暗胧。这些无形的刃切开你的时候,你都不会看见它们的存在。”
被唤作“无名之人”让他愤怒,他无疑就是南天,却非那被送入梦境中心的人。他才是南天,真真正正的南天。为了证明这一点,他做出了偏离计划的决定。
“我帮你个忙吧,我把你送进去,剩下的就交给我。”
“别想了,你只要呆在最深处就好了,一旦把你放出来,我知道你会做什么。”
“不就是帮你把路上的障碍铲除么,这才是南天的样子,而不是你现在依靠别人的蠢样。”
“还不是想要说服我依靠你么?”
“不,你大错特错了,我和你从来都是一体的,没有依靠谁一说,你和我,都是属于南天的力量。”
“我不允许你收割生命。”
“你这句话不是废话么?”这是他醒来之前,决定接受控制权时,在南天的脑海内做的谈判。
所以……计划一开始就朝着失控的方向走了。
因为这才是南天,活到现在的暗面狩猎者,就算他清空了记忆还是不会改变这个事实。
在一个月前,扣下扳机的南天是这样,在那更早之前,从暗面逃逸出来的南天更是这样——自己只是让这个身体回到轨道上来,因此挥下暗胧的时候,南天也会变成这样。
右颊上覆盖着黑色符号的南天如是露出冷笑,他将要给那罗德里克最后一击。
吃饭时间到了。
把这些记忆吃下去,然后滚到里面去吧!
那个声音回来了!
少年在露出惊恐表情的瞬间,那操纵着五把“暗胧”的右手,在手背处绽放出光芒,奇迹刻印擅自从爱勒贝拉的身上回归,在奇迹虹吸的作用下,就连暗面魔力也被吸扯干净。
而回归的南天,借着一股类似于“起床气”的怒火,将“门”按到记忆深处,陷入那记忆化成的泥沼中。
你违背了计划!你答应让我结束战斗的!
正因为我猜到了你会违反计划所以我才先下手为强。
南天在心中做出解释,将“门”的最后一丝呼喊踩在记忆的泥沼里。但他并不庆幸——因为在说出这句话的瞬间——他还是有种陷入圈套的感觉。
我一直是这样么?南天一直是如此么?
这一回则没有人回答他。
伤痛挥霍着仅存的精神,他和罗德里克一同,扑通一声坠倒在地。
无色的平局。
绿区,医疗区。
安东尼尽力放轻动作,将昏睡的爱勒贝拉扶到躺椅上。
他对爱勒贝拉也用了自己的能力,想了想比起粗暴地敲晕,用这样温和的手段更像是守护圣女的骑士。
就像是骑士也有必要为了保护圣女而伤害她一样。
“这样的话,你身上该属于他的东西就会回归了吧。”他喃喃道,护士们奔波着,谁也不会注意这位三年级的自语。
当然,自然会有人去在意的。
紫区之外。
博安妮将一张硬质的主牌推给雷瞳,上面同样刻写着博辉海的全身像。
“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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